传媒视角
弘扬钱学森科学和教育思想促进中国科学院科技创新
□白春礼
钱老在1996年曾给我写过两封信，一封信写的时候，我在化学所工作，一封信写的时候我已经到中科院做副院长。在这两封信里，钱老对纳米科技的最新进展、人才培养和中科大的发展等方面提出了一些想法，有非常重要的指导意义。当时，我接到信以后非常感动，并且回了两封信。
在钱老逝世一周年前夕，钱学森科学和教育思想研讨会举办，回顾了钱老在科学和教育两个领域的一些思想，以及他对中科院的发展所给予的指导和勉励。钱老的去世，使我国失去了一位科学巨人，科技界也失去了一位大师，也使我失去了能够向他求学的机会。
钱老是一位热爱祖国、甘于奉献的人民科学家，钱老是一位不断前瞻、勇于创新的战略科学家，钱老是一位科学民主、不拘一格的杰出教育家。钱老的一生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此次举行研讨座谈会，就是要深入思考和探求他深邃的科学思想和教育理念，从而更好地指导我们的科学和教育工作。
钱老始终满怀爱国热忱，在新中国成立前夕就着手准备回国，后历经磨难，冲破美国政府的重重阻碍返回祖国。他曾经说过：“我在美国待了整整20年，这20年中，前三四年是学习，后十几年是工作，所有这一切都是在作准备，为的是日后回到祖国能为人民做点事。在美国那么长时间，从来没想过要一辈子在那里待下去。”
在美国时，钱老已经在空气动力学、喷气推进和控制论等理论研究上卓有建树，成为在国际上有名望的优秀青年科学家。在回国后，他根据国家的需要，为了发展我国国防事业，毅然放弃自己钟爱的理论研究，勇敢承担起“两弹一星”的科技领导工作，用他的一生践行起报效祖国的诺言。
在美国期间，钱老在力学和火箭方面所发表的论文，对国际力学和航空航天学术界有重要而广泛的影响。他在可压缩气体动力学方面的研究遍及亚声速、跨声速、超声速、高超声速和稀薄气体等领域，作出了一系列原创性成果，解决了高速飞机发展和火箭航天等领域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钱老前瞻性地提出了物理力学的研究方向，希望基于物理、化学等宏微观理论，用近似以至经验的手段解决复杂系统的问题。钱老的《工程控制论》，将控制理论提高到一个新的层次，被公认为这个控制领域的开篇之作。所有这些，正如郑哲敏院士所说，充分体现了钱老科研工作的“原创性、超前性、深刻性、涉及面的广泛性和使用价值”。
作为1956年至1967年科学技术发展远景规划综合组组长，钱老负责整个规划项目的评价、裁决、选择和推荐工作，与郭永怀等科学家为十二年科技规划的制定作出了重要贡献。他主持起草了建立喷气和火箭技术项目的报告书，并确定了原子能、导弹、电子计算机、半导体、无线电电子学和自动化技术等六大紧急措施，他的远见卓识，为编制好我国第一部科技长远发展规划发挥了决定性作用，从而为新中国科技事业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钱老作为中国航天事业的奠基人，主持了我国“两弹一星”事业的战略性部署工作。他系统地规划出我国火箭、导弹事业的组织方案，提出了我国人造卫星工程的顶层设计方案，并在实际工作中担负总的技术协调和组织实施工作。
钱老极其重视人才的培养，1956年1月，他亲自举办了“工程控制论学习班”；1957年春，与清华大学联合举办“工程力学研究班”；1958年，与郭永怀等倡议成立了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亲自兼任近代力学系系主任。钱老在力学所开设各种专题讨论班，提倡学术民主，鼓励学术争鸣；要求年轻学生夯实数理基础，瞄准前沿问题，积极动手实践，按照理工结合的思想和技术科学的特色培养了一大批新型专业人才，为中国近代力学事业造就了中坚力量。在开始研制中国的第二代战略火箭时，钱老及时提出让第二代人挂帅，王永志等一批优秀人才成为“长征”系列火箭研制队伍的骨干成员。钱老的超前眼光和不拘一格地使用新人，保证了我国航天事业的持续发展、后继有人。
在长期的科学、教育和中国航天事业的成功实践中，钱老始终思考和前瞻科技和工程实践的前沿问题，及时凝练和总结科学研究和工程实践的规律；钱老始终注重在实践中发现人才、培养人才、提携人才，及时凝练和总结人才成长的规律，形成了他丰富的科学和教育思想。我认为可以归纳为以下几条。
第一，钱老明确提出了“工程科学”思想，提出了物理力学的概念。基于宏微观相结合的理论，提出用近似以至经验的手段解决复杂系统问题的物理力学思想。早在1947年回国访问时，钱老即以“Engineering and Engineering Science”作过报告，1957年，又以“论技术科学”在《科学通报》上作了进一步的阐述，这代表了他对20世纪前半叶科学和高技术发展经验，特别是原子能、雷达和航空航天技术发展方面经验的总结。
钱老认为，工程科学是自然科学与工程技术和其他应用技术之间的桥梁，其任务是在这个广泛领域内发现和研究共性及基础性问题，以达到发展高技术、提升和改造传统工程技术、开辟新的工程科学领域的目的。这一思想指导力学所走过了辉煌的55年。在晚年，他更是把工程科学列为人类科学技术知识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
我体会，钱老的工程科学思想对于人们所熟知的经济社会生活而言，是在理论与实际之间架起了桥梁，提供了方法论，促进了“理论联系实际”的实现。钱老的工程科学思想，对于我国科学技术事业的发展和经济社会建设，无疑都有重要的指导意义，我们应当珍惜、继承和发扬。
第二，钱老发展了系统科学思想，提出了复杂巨系统理论。钱老的系统工程思想源于航天系统工程的研究和实践，回国前夕他完成了专著《工程控制论》，1982年又出版了《论系统工程》。钱老对系统科学的最重要贡献，是他发展了系统学和开放的复杂巨系统的方法论。简单地说，就是在处理复杂行为系统时，基于经验判断，运用定性和定量相结合、最后定量的综合集成方法。
这一方法是在复杂巨系统研究实践的基础上，提炼、概括和抽象出来的，对于处理复杂巨系统的问题提供了重要的思想和方法论。2008年胡锦涛总书记看望钱老时，还专门提到钱老的系统科学思想，对于科学发展观的形成也有指导作用。钱老的系统科学思想，对指导我国经济社会建设也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第三，钱老十分强调“理工文”结合的教育思想，主张打牢数理基础、瞄准交叉前沿问题、在实践中培养人才、提携后学。
钱老反对科教分离、理工分开，强调理工文结合，在打牢数理等基础的前提下，在参与前沿研究的实践中培养人才。任中科院力学所所长期间，他注意吸收多种专业的毕业生进所工作，要求他们根据研究方向补习薄弱环节、参加讨论班，在研究工作过程中加强学习。正是基于理工结合的思想，钱老和郭永怀等倡议创办了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他亲自兼任了近代力学系系主任。
晚年，钱老依然关心我国的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问题，特别关注创新型领军人才的培养问题。中科大50周年校庆时，钱老应邀寄语科大，进一步提升理工结合的教育理念，建议走理工文相结合的道路，在理工科大学做到科学与艺术的结合，为我国培养出“世界一流的科学家和科技领军人才”。
解答著名的“钱学森之问”需要我们认真践行钱老的上述教育思想。
第四，钱老特别强调“三严”精神，提倡学术民主和学术平等。他倡导“严谨、严密、严格”的作风，对科研工作要求严格，对试验数据的有效位数都要认真检查，对高级研究人员要求特别严格，在学术讨论会上甚至对他们的工作提出严肃的批评。而对于年轻学子，他则是耐心教诲、循循善诱，甚至亲自帮助他们修改研究报告，从总体框架、表述方式到文字标点，都用工整秀丽的字体一一指明。钱老常说的话是：“在学术问题面前，是应该人人平等的。”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在学术活动中，他总是鼓励大家提出问题，自由发表意见，提倡不同观点的争论和不同学科领域的交流，形成讨论交流的浓厚氛围。
第五，钱老终生实践爱国奉献的精神。他的爱国奉献不仅体现在他冲破重重阻力毅然决然回到祖国的行动上，更加体现在他为祖国的航空航天和国防事业所作出的不可替代的巨大贡献上。在党和国家授予他崇高荣誉时，钱老总是说：“荣誉不应只属于我,一切成就应归于党，归于人民。我只是恰逢其时，回到祖国，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这些朴实的话语，流露出钱老对祖国深切的爱恋与博大的情怀。他具有崇高的民族气节，对祖国和人民无限忠诚，始终把爱祖国、爱人民作为人生的最高境界，自觉把个人志向与民族振兴紧紧联系在一起，为祖国强盛和人民幸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愧为爱国知识分子的杰出典范，是我们学习的楷模。
当前，我国正处在建设创新型国家的关键时期，科技界肩负着支撑我国可持续发展、实现创新跨越的历史重任，面临着新一轮科技革命的历史机遇。学习和弘扬钱老的科学和教育思想，对于进一步推进中国科学院的创新发展，落实中科院党组提出的“创新2020”各项战略部署，具有十分重大的现实意义。
我们要大力弘扬钱老爱国奉献、淡泊名利的崇高品德，以科教兴国为己任，以创新为民为宗旨，认真组织实施好“创新2020”，面向国家战略需求，面向世界科技前沿，切实履行党和国家赋予我们的历史使命。
我们要大力弘扬钱老严谨求实、科学民主的优良学风，坚持实事求是、求真务实，勇于面对并积极探索解决创新实践中的深层次问题，尊重科学发展的规律，鼓励学科交叉，倡导学术争鸣，恪守科学道德，努力形成“更加自由地讨论、更加专心地研究、更加自主地探索、更加自觉地合作”的浓厚氛围。
我们要大力弘扬钱老不断前瞻、勇于创新的科学精神，坚持理论联系实际，善于从实践中提炼问题加以研究，不迷信权威，敢于理性质疑，勇于提出新概念、开辟新领域、创立新方法、构建新理论。
我们要大力弘扬钱老培养人才、甘为人梯的高尚情操，继承和发扬钱老的科学和教育思想，全心全意培育人才，大力提携青年人才，不拘一格使用人才，在创新实践中培养领军人才。
明年是钱老诞辰一百周年，中国科学院还将举办一系列的纪念和宣传教育活动，进一步研究和弘扬钱老的科学和教育思想。为此，中科院院党组决定以此次座谈会为标志，启动“钱学森科学和教育思想”的专题研究，以深入研究和挖掘钱老留给我们的宝贵精神财富，更好地促进中科院各项工作。
我们将永远怀念敬爱的“人民科学家”钱学森先生，把他的科学和教育思想不断发扬光大！（本报记者 潘希/整理）
《科学时报》 (2010-11-12 A1 要闻)
